林黛玉似乎谪仙临世,不染纤尘。为人更是爽直机敏,似乎不食人间烟火。其实这都是林黛玉的表象,真实的林黛玉,相同与普通人差不多,相同会说“放屁”,相同会“小性”,更是会处事油滑乃至偶有故意巴结之嫌。常常看到林妹妹的油滑,都不由替她疼爱,那并非林黛玉自己,而是不得已对人生做出的退让。
(原文第二十六回)佳蕙听了跑进来,就坐在床上,笑道:“我好造化!才刚在宅院里洗东西,宝玉叫往林姑娘那里送茶叶,花大姐姐交给我送去。可巧老太太那里给林姑娘送钱来,正分给他们的丫头们呢。见我去了,林姑娘就抓了两把给我,也不知多少。你替我收着。”
林黛玉的第一次油滑处事出现在第二十六回。贾宝玉给林黛玉送茶,小丫头佳蕙赶得巧,碰到贾母送钱给林黛玉,黛玉将钱分给丫头们。见她也给抓了两把。钱不在多少,在于林黛玉分钱的情绪。黛玉分钱不只大方,更是人生圆融的表现。贾母给黛玉钱,黛玉的丫头婆子都是贾家人。她分钱给她们,在月钱外有了双份收入,天然对黛玉更尽心。
黛玉在四十五回悲戚。“每年犯这个病,也没什么要紧的去向……现已闹了个翻天覆地……那些底下的婆子丫头们,不免不嫌我太多事了”。她说的婆子丫头们便是她分钱的那些人。常常给钱还这样信口雌黄,可见黛玉分钱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原文四十五回)黛玉笑道:“我也知道你们忙。如今天又凉,夜又长,越发该会个夜局,痛赌两场了。”黛玉传闻笑道:“难为你。误了你发财,冒雨送来。”命人给他几百钱,打些酒吃,避避雨气。那婆子笑道:“又花费姑娘赏酒吃。”说着,磕了一个头,外面接了钱,打伞去了。
林黛玉对薛宝钗派过来送燕窝的婆子特别交心,不光清楚婆子们晚上着急赌局,还报销了她的酒钱。黛玉这段和婆子的沟通十分有意思。皆因她挑明晰婆子是要赌并且应该赌,瞬间拉近与婆子的间隔,再许之以利,这婆子今后黛玉求她什么事都会特别爽快。
寥寥几句话表现出林黛玉油滑、老练的御人手法,令人刮目相看。都说林黛玉不会做人,简单得罪人,看她两次出手小试牛刀,御人手法极端高超,不比薛宝钗差。即使王熙凤看到也会伸出大拇指赞一声“敬服”!
当然,黛玉折节下交也不由想起小时候她怼周瑞家的、李嬷嬷的风貌。俗话说“女大十八变”,林黛玉的生长令人惊喜,但哪个才是她的本真呢?心中容得下他人,对世事做出退让,开端收买人心,是生长的标志。但那真是林黛玉本意的么?我看未必。
(原文第三十一回)林黛玉笑道:“大节下怎样好好的哭起来?莫非是为争粽子吃争恼了不成?”一面说,一面拍着袭人的肩,笑道:“好嫂子,你告知我。必定是你两个拌了嘴了。告知妹妹,替你们和劝和劝。”黛玉笑道:“你说你是丫头,我只拿你当嫂子待。”
林黛玉前给小丫头佳蕙两把钱,后叫袭人好嫂子。一次次一再示好贾宝玉房中丫头,本就阐明她日渐老练,懂得行善积德撮合联系。
第三回描绘林黛玉“心似比干多一窍”,证明林黛玉满足聪明。可聪明人太简单想理解道理更简单钻牛角尖,所谓慧极必伤。黛玉终身的悲惨剧也就在于太聪明。她因无父无母而无帮助,不得已亲自与人敷衍了事。看似每日诗词风月,实则“风刀霜剑”从未远离。不想听到蜚短流长,要么向他对宝钗说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么就昧心走出去行善积德。两者都非黛玉所愿,却也百般无奈。
(原文四十五回)细细算来,我母亲逝世的早,又无姊妹兄弟,我长了本年十五岁,竟没一个人象你前日的话教训我……若不是从前日看出来,今天这话,再不对你说。
林黛玉竟也有再不对人说的话,可知其再不是最初那个被李嬷嬷百般无奈的林姐儿:“真真这林姑娘,说出一句话来,比刀子还尖。这算了什么呢。”
林黛玉的油滑,读来满满都是孤寂!
【文/君笺雅侃红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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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材料要点引自:
【脂砚斋重评石头记】80回本 ;
【石头记】周汝昌校订批点本80回本 ;
【红楼梦】通行本120回本 ;
【清·孙温绘全本《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