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幽谷水潺潺,的皪梅花草棘间。
昨晚东风吹石裂,半随飞雪渡关山。
苏东坡酒后大草《梅花诗帖》部分1
苏东坡酒后大草《梅花诗帖》部分2
苏东坡酒后大草《梅花诗帖》部分3
苏东坡酒后大草《梅花诗帖》部分4
苏东坡酒后大草《梅花诗帖》部分5
苏东坡酒后大草《梅花诗帖》部分6
苏东坡大草《梅花诗卷》,仅六行二十八字,标明酒后而书,是迄今发现苏氏存世的仅有大草著作。
苏东坡《梅花诗帖》的前两行平稳自若,后几行笔势骤变,飞动如脱缰之马,开合如钱江潮涌。尤其是“飞雪”“关山”四字飞动的草书笔意在其他苏帖中几无呈现过。
苏东坡新近对唐人草书一度存有成见,对张旭、怀素的狂草亦无好感,曾于《题王逸少帖》云:“颠张醉素两秃翁,追逐世好称书工。何尝梦见王与钟,妄自点缀欺盲聋。有如市倡抹青红,妖歌嫚舞眩儿童。谢家夫人淡丰容,萧然自有林劣势。天门荡荡惊跳龙,出林飞鸟一扫空。为君草书续其终,待我改日不仓促。”
苏东坡并不推重狂草书体,在他看来,狂草书体仅仅人不能控制自己行为时的做法,其成果只能是一种险怪之态,不符合书法规范和品格建造的规范。苏东坡在《跋怀素帖》中说:“怀素书极欠安,用笔意趣,乃似周越之险劣。此近世小人所作也,而尧夫(邵雍,字尧夫)不能辨,亦可怪矣。”
阅历了人生的跌宕沉浮,苏东坡的人生观产生了巨大变化,艺术思维和艺术观也由此骤变。贬谪黄州窘迫的路途中突遇“的皪”梅花,苏轼心潮崎岖浮想联翩,经过十多天心里思维火花的磕碰,苏东坡总算找到了另一种心情发泄的出口,便是草书的表达方式。此帖起手仍是行草书体,是苏书贯有的正经谨慎之风格,可见作者心情还较为平缓;但跟着心情动摇崎岖,第三行起可以正常的看到行草、小草之后,随之转为大草、狂草,字行与结字也渐渐变得大。情感逐步打破理性的捆绑,笔端激起火花,用笔更加豪放,可谓冷静舒畅,挥洒淋漓;天马行空,气势如虹。跟着热情的极点被定格于“半随飞雪渡关山”,全文戛然而止,没有署名落款及年月,这在苏东坡的传世著作中甚是罕见,恰如一首悲凉的乐章,意尽曲终,余韵悠长。
至此,苏东坡对草书也有了全然不同的观点,在《后记与可论草书法》中曰:“余学草书凡十年,终未得古人用笔相传之法。后因见道上斗蛇,遂得其妙,乃知颠、素各有所悟,然后至于此耳。”苏东坡一扫晋人笔法,如解开桎梏般让心灵自由地进出“意”的新境地中。黄州虽是苏东坡步入人生最混沌、最艰苦的时期,却也是苏东坡人生思维、观念、艺术创作之转折点。苏辙曾说:“既而蛰居黄州,杜门深居,奔驰笔墨,其文一变,如川之方至,而辙瞠然不能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