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是人类最不同寻常的经历之一，几乎每个人都会做噩梦或者曾经做过噩梦。噩梦的种类也有很多，有的噩梦光怪陆离，比如梦到世界末日或者被怪兽追赶；有的噩梦反映了人内心的担忧，像学堂君就经常梦到自己秃头或者实验不显著；有的叫做“压力性噩梦”，它会重复出现，让你感到恐慌，却没那么恐怖，比如梦到自己迟到或丢东西；还有的是“针对性噩梦”，即可能只对你来说是噩梦，对他人来说很正常。例如，你梦到了前男友，哪怕他只是坐在你对面什么都不做，对你来说都是噩梦——它让你感到悲伤或愤怒。
那么人为何会做噩梦呢？学界普遍认为，做梦与日常生活中的情绪压力和麻烦有关。研究结果显示，梦常常围绕当前的担心和忧虑，特别是那些在睡眠前萦绕在心中的问题。人们醒来时的压力水平将与梦境引起的消极情绪正相关[1]。然而，一些学者提出做梦可能具有一种功能性作用，认为做梦可能可以调节情绪问题和为问题提供创造性的解决方案，从而减轻人们的压力。
心理学家发现，人在睡眠时有四种脑波，其中一个阶段的脑波频率类似于人在清醒时的状态，这个阶段被称为快速眼动睡眠阶段（REM），REM睡眠持续大约10分钟，这也是梦产生的阶段。在这种状态下，人们的思维会在大脑内轻松获取一系列清醒时的记忆、思考和清醒时学会的解决问题的技能。
一些研究者试图验证"做梦，尤其是做与压力事件有关的梦能有助于人们改善情绪、缓解压力"这种理论是否正确，却得到了一些有点矛盾的结论。例如，一些学者发现，与压力事件相关的梦境内容与人们醒后消极情绪的减少或积极情绪的改善正相关[2]，相对支持了这一理论。另一方面，一些相反的证据却显示，梦里的压力会对人们第二天的情绪产生负面影响。那么，与压力事件有关的梦境究竟能否帮助人们改善情绪、减轻压力呢？如果可以，它又是怎么做到的呢？
方式一：提供压力问题的解决方案
化学史上有个非常有趣的关于做梦的趣闻，凯库勒一直对“苯究竟有什么样特殊的分子结构”这一问题百思不得其解，总是冥思苦想有关于原子、分子以及苯的结构等问题。一天晚上，凯库勒坐马车回家，在车上昏昏欲睡。在半梦半醒之间，他看到碳链似乎活了起来，变成了一条蛇，在他眼前不断翻腾，突然咬住了自己的尾巴，形成了一个环……凯库勒猛然惊醒，受到梦的启发，明白了苯分子原来是一个六角形环状结构。
这就是个梦境为压力问题提供解决思路的经典例子。研究者们认为，压力梦境能否改善情绪可能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是否在梦中提供了潜在的解决方案。顺着这个思路，Greenberg和他的同事们首先确认了睡前思考的问题经常被纳入梦中[3]。随后，他们分析了梦到问题情境的参与者们在醒来时会感觉更好还是更差。结果发现：如果梦里提出了问题的可能解决方案，比如梦里的老师提醒学堂君实验数据不显著可以换一种计分方式，那么参与者们将感到宽慰并且在觉醒后心情有所改善。然而，如果梦境没有提供任何解决方案，比如只是让学堂君看着自己头发掉光，参与者在醒来时会保持持续的负面情绪。这些结果表明梦境能否提供问题的解决方案是人们能否一夜之间适应压力的关键。
方式二：有利于人们重组情感记忆，随时间逐渐调节人们的情绪
除了在一次性的梦境中提供问题的解决方案，连续的REM梦境可能会跟着时间影响人们的记忆、帮助人们适应情绪。尤其是当人们面临引发人生中重大变化的压力事件时，比如离婚等，人们可能在这些事件后一段时间内经常梦到相关的内容，大量情感记忆在这些梦里进行重组，从而逐步调节人们的情绪。Cartwright的一项研究特别表明，离婚初期做过更多与前夫有关的噩梦或偏消极的梦的女性，一段时间后比没有经历过这种梦的女性更少抑郁[4]。在梦里与前配偶打交道有助于他们处理离婚的感受与情绪，并促使他们对单身生活进行良好的情绪调整。因此，与压力事件结合的梦境可能有助于人们跟着时间推移逐渐调节情绪。
方式三：警示人们直面潜在的情绪问题
还有一些理论认为噩梦可以是适应性的：梦魇可以被看作是一种暴露疗法，它们可能会迫使人们面对被压制的痛苦或创伤的记忆[5]。事实上，从噩梦中突然惊醒，可能迫使潜在的情绪问题进入清醒的意识。随后，反思噩梦并分析其中出现的感受和记忆，将有助于人们意识到自己潜在的情绪问题并思考相应的解决方案，像学堂君做了秃头的噩梦后马上下单了生发洗发水。因此，虽然噩梦本身可能无法提供解决方案，但它可以在人们惊醒时向有意识的心灵发出信号，以应对梦中无法解决的情感冲突。
必须要格外注意的是，尽管偶尔出现的噩梦可能对人们解决情绪问题起到一定的帮助，但经常性的噩梦更可能表明人们出现了情绪失调等精神病理学问题，最好及时寻求专业技术人员的帮助。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经常做噩梦（每周超过两次）以及重复和反复做噩梦更可能感到更高水平的痛苦和更低水平的心理健康[6]。此外，偶尔的噩梦是可能是一种渐进式的解决方案，有助于情绪调节，但频繁和经常性的噩梦通常只是反复呈现毫无变化、没有一点解决办法的情绪冲突，对于问题解决与情绪改善毫无益处。
总结一下：
l 梦可以为当前的情绪问题提供创造性的解决方案。
l 跟着时间的推移，梦境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帮助您适应重大的生活变化，例如离婚。
l 梦魇可能迫使醒着的头脑面对情绪冲突，从而有助于解决情绪问题。
l 然而，常常会出现的噩梦反映出未能解决持续的情绪问题，情况严重时最好及时寻求专业技术人员的帮助。
“做噩梦其实不是坏事， 噩梦让我们能想象最糟的状况，我想这就是噩梦的意义。”——斯蒂芬·金《它》
参考文献
[1] Stewart, D. W. , & Koulack, D. . (1993). The function of dreams in adaptation to stress over time. Dreaming, 3(4), 259-268.
[2] Moffitt, A. , Kramer, M. , & Hoffmann, R. . (1993). The functions of dreaming. Current Opinion in Neurobiology, 19(5), 471-8.
[3] Greenberg, R. , Katz, H. , Schwartz, W. , & Pearlman, C. . (1992). A research-based reconsideration of the psychoanalytic theory of dreaming.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Psychoanalytic Association, 40(2), 531-550.
[4] D. Cartwright, Rosalind. (1996). Dreams and adaptation to divorce. Trauma and dreams.
[5] Rothbaum, B. O. , & Mellman, T. A. . (2001). Dreams and exposure therapy in ptsd. Journal of Traumatic Stress, 14(3), 481-490.
[6] Zadra, A. L. , O'Brien, S. A. , & Donderi, D. C. . (1998). Dream content, dream recurrence and well-being: a replication with a younger sample. Imagination Cognition & Personality, 17(4), 293-311.
原创 | 三千李
编辑 | S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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